“八王爺的貼身之物，怎會在你這？”

霍月兒看楚綺的目光，微帶覆雜。

楚綺擡了擡眼皮子，問：“這是八爺的東西，你確定？”

這跟紫玉笛子，是當初丁羨留在她那的，她後來也一直沒找到機會還回去。又或者說，她根本找不到當初她所認識的那個丁羨了。

這件事，她也是在被顧瑾之禁足了的那段日子裏，突然想明白的。

“這是八爺的東西。”霍月兒點頭，說地十分肯定。

“也許，八爺會將這東西，送給他人？”

“不可能！”聽到楚綺的話，霍月兒卻是想也不想的就搖頭否決，“且不說八爺的寶物都是世間唯一，就單單這根笛子，我是清楚這其中一二的。”

她的語態，像是對八王爺十分了解。

楚綺突然想起，一次出宮時聽到的一些流言蜚語....

霍月兒凝望著眼前的玉笛，擡手，似想觸碰，可終究沒有落下手去，唇瓣微動，緩緩道來：“這是八爺母妃生前留給他的唯一寶貝，八爺這人出手闊綽，就算賞賜寶物，寧願是那些價值高過這笛子的房地或珠寶，也萬萬不會送出這根東西。母妃遺物，這對他來說意義非凡，所以這世間，也只有八爺有這個東西。

你，這笛子，又怎麽會在你的手上？”

最後的話，攜帶著困惑不解。

而此時此刻，楚綺終於確定了一件事，面色變了變，忍不住失笑。

阿瑾....這盤棋，你果然，下的夠深。

誰能想到，紅煙郡遇到的那個丁羨，實則是當今八王爺假扮！

什麽八王爺與當今天子不和？

怎會不和？顧子寧會以丁羨的身份出現在沈府裏，這足以說明是受天子密令而來。顧瑾之利用自己與顧子寧的不和，營造出虛假現象，蒙蔽了所有人。誰能想到，至始至終，顧子寧都是顧瑾之的人。

他們兄弟兩，一直齊心。

雖然之前她多少也猜測過了，不然，也不會拿這根笛子來試探霍月兒。可此時此刻得了證實，她卻又生出一股子，自己被顧瑾之欺瞞的不適感。

他們認識，卻在她的面前佯裝不識。

她隨他出宮的目的是想為護他周全，而他...怕是至始至終都知道自己身處險境，甚至，根本不需要她那小小心思吧。

她當時還各種擔憂，怕‘丁羨’是八爺的人，會戳穿顧瑾之的身份，原來，都是她杞人憂天了。

“一些巧合罷了。”楚綺收斂思緒，不敢將這東西多暴露，再次放入懷中。註意到，霍月兒的視線，也跟著那笛子移動，露出淡淡哀愁之色。

她頓了下。

“月兒，你，喜歡八爺，對嗎？”

霍月兒笑了下，大方承認，“是又如何？”

是又如何？

喜歡八爺，這並不算是一個隱晦的秘密，南元的千金裏，有多少人對風流倜儻的八爺芳心暗許。可是誰都可以，唯獨她霍家的女兒不行。

因為，霍家長女已經嫁給了當今天子，就絕對不能有第二個霍家女，嫁給先帝之子了。

當初，是因為估計權，她與他註定無緣。

如今，霍家敗了，她...更是沒希望了。

雖然，她從不奢望，自己與那人，會有什麽交集。

楚綺將霍月兒的黯淡瞧在眼裏，抿了下唇，輕輕湊近她的耳邊，細語幾句話。

霍月兒的面色從期初的錯愕，再到後來的震驚，最後，不可思議地看著楚綺。

“你....為何？”

那番話，只有她們二人知曉，那是一個秘密。

會害了楚綺，甚至也會連累的霍月兒的秘密，可是霍月兒卻咬牙，決定助她。

“你往前走右手邊第三個牢獄，那兒單獨關著一個毀了容的犯人，已經關了十幾年了，朝廷一直沒有審訊下來，聽說是關著他到自然死了之後直接丟出亂葬崗的。他那處的位置，離....墨九靈接近。只要你想到辦法取到鑰匙，悄悄將二人換了，再之後，墨九靈只要假死，今晚就會有獄卒來收拾天牢裏的死人，分批擡出去。”

霍月兒默了下，“長姐，能否告訴我，你為什麽要救墨九靈？雖然我沒見過他的情況，可也知道....他廢了，已是一個將死之人。他的命，本就是要死的，你卻要冒險將他救走，這不是....觸怒天子？”

“我欠了一個人的恩情，那人想見墨九靈，如你所說，反正是將死之人，在哪兒死都是一樣，還不如讓她...再見他最後一面。”

楚綺向她道了聲謝，準備離去。

其實這個計劃，她分成了兩段。

第一段，帶著會醫術的霍璉兒混入天牢，第二段，便是在賭。

她在賭，賭霍月兒會不會仔細地去觀察天牢的情勢，畢竟，她不了解這兒的天牢，可是霍月兒被關在這，她比自己會更清楚怎麽做會是最安全的。

她之所以敢賭，也如她之前所想那般，因為霍月兒與霍昀、霍璉兒不同，她相信這個女子的堅定，絕非是會安靜等死之人。聰明的人，潛意識會做的，便是觀察著身邊，了如指掌之後，才是會自己最有利的。

而霍月兒恰恰如此。

其實要論聰明，霍昀比霍月兒更甚。況且與交情上來講，楚綺也是詢問霍昀會比較直接，不用像此刻一樣，先以八爺做誘餌，誘出霍月兒之後的話。

可偏偏，她與霍昀之間沒有利益，而且...她不確定霍昀會不會幫她，畢竟，那個是墨九靈。霍昀雖是奸相霍州良的子嗣，可楚綺能感覺的出來，他骨子裏其實是一個好人，試問一個好人，又怎麽會幫她去救墨九靈這樣的惡人？所以她深思之後，還是把希望投在了霍月兒身上。

楚綺很慶幸，她賭對了。

唯一一次機會，帶走墨九靈的機會。

她快步離開霍月兒的牢獄，離開之前甚至還沒忘記對遠處一直守著的獄卒冷呵，“千萬別叫我看到你再在這牢獄之中作惡，你要清楚，我霍家再不濟，但對付你這樣的螻蟻，我一個帝妃，足夠了！”

那獄卒瑟縮一下，不敢說話。

楚綺瞥了一眼，準備離去，可一道聲音卻突然傳來，叫住了她。

“等一下。”

她一楞，向側邊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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